文/詹美美
約莫是一個月後的某個周六夜晚,我從一場了無斬獲的夜店玩樂中回家,通常這醉意朦朧的時刻我理應埋入床中倒頭就睡,但對那個了無斬獲的晚上,我直是心有不甘,就決定煮一些食物撫慰自己,畢竟我也瘦成這樣,很有變胖的空間,一點都不用煩憂。飯畢之時,只聽見兩人踩著醉態踉蹌進來,對,班班又來倫敦了。克克嘴裡嚷著「班班又回來倫敦囉~」,給我一個法國招呼式的抱抱後就逕自往房裡走去了,班班也過來抱了一下,我說「你又來倫敦了」,他說「對啊,好久不見」,哎呀,這一抱有點久,而有一些什麼就在這沉默地擁抱中慢慢地長、大、了……我放開他轉身去洗碗,他也順勢往他房裡走去。我把清洗完的餐具扣在流理台上,打開冰箱補了一杯牛奶,他已經卸下他的大衣與鞋襪,走過來說: 「你喜歡喝牛奶嗎? 」我說是,他說: 「我也是。」就順手也倒了一杯(ㄍㄟ笑….),我說Nice to meet you again,他說Me too,然後又抱了一次,然後舌頭就糾纏在一起了,然後手就伸到衣服裡了,然後褲子的鈕扣跟拉鍊就解開了,然後那晚就變成一個我室友在他房裡睡覺,我在我房裡吃他男朋友的雞雞,這樣的一個狀況。我還有很解的問他說: Is it OK? 他說It’s OK。我想說好吧,你都這麼說了……。
這場景後來又發生了一次,在克克不在的時候,班班說我有保險套,我搖搖頭婉拒了他,如果他是要幹我的話,我實在是不想在沒有清的時候跟別人做,如果他是要我幹他的話,豈不是太為難我了嗎……
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克克到底知不知道,所以也無從得知他對這樣的事情到底介不介意,因為在那些互動中,我一度感覺「我們應該可以發展成3P吧」,但彷彿班班又刻意挑克克不在的時候跟我嗯嗯啊啊,只有兩個人是不會有三根雞雞的呀! 總之我跟克克的關係沒有變差就是了,之後我就離開倫敦了。
然後我到卑爾根。這裡真是仙境啊,都只有仙,沒有人的….

在台灣,擁有一個可以創造歸屬感的、固定而穩定的同志社交網絡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事,先是GC,後是熱線,我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善於在網路上跟陌生人交際的人,手機軟體也是(雖然有時候的確也會發生一些奇妙的事情),所以有一個平台讓我及他人可以固定的出現,固定的互動然後變成朋友,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也因此,當有個朋友跟我說他覺得「同性戀的社交沒有可以附著的地方」時,我超可以理解他在講什麼的。
我也是帶著這樣忐忑,擔心自己頓失附著之處的心情到倫敦的,所幸一者課業量足以抗無聊抗憂鬱抗想太多,再者後來班上感情不錯,姊妹有之,還有個超級友善的盧森堡異男可供發花癡,三個月也就安然度過了。剩下的挑戰就是卑爾根了! 所以我在來挪威前就積極探詢卑爾根有什麼同志資源可以用,結果就是: 沒有。
好啦,也不到沒有啦,但就很少嘛。首先,依照「同性戀都往大城市跑」原理,挪威的同性戀應該都在奧斯陸,事實上好像也是這樣沒錯,然而我所在之處不是奧斯陸,是卑爾根。打開Jack’d,使用者填不滿一頁,Hornet也不相上下,每個使用者之間至少距離五公里,如果依照約炮換宿的原則,約著約著就可以從卑爾根約到奧斯陸去了。好多年前橘子阿哥是否有寫過一篇文章叫做「Grindr到不了的地方」,就是這裡了,遙想我在台北東區打開Jack’d,從第一頁刷到最後一頁使用者距離都還不超過一公里,簡直步步蓮花。
這裡沒有同志三溫暖,因為唯一的一間在幾年前關了,唯一有的一家同志消費場所是間叫做Fincken的酒吧,但我至今還沒去過(我好懶XD),卑爾根確實是有同志遊行的,不過大家可以上你水管查查那景況,說台北同志遊行是世界級的嘉年華不是說假的啊。交友網站好些,但真的只有好一些,友人A給我的qruiser主要是瑞典人在用,不然就是在奧斯陸,在卑爾根的不多; Planetromeo也如這般景象,對比友人B在德國用gayromeo的逍遙,直叫我扼腕; 抓了個在地人問,這邊人大多用一個叫gaysir的網站,但挖靠全部都是挪威文啊,沒有要這樣搞我的吧……
會是如此光景,我分析原因有二: 一,挪威人口本來就少,整個挪威全國的人口加起來比不上大台北地區,卑爾根總人口根本只有台北市的十分之一,同性戀很少也是可以理解的。二,那個告訴我gaysir的在地人同時也說,這裡很平等,到處都可以釣人,不需要特別到標榜同志的場所。嗯,或許是這樣吧,真的是這樣嗎?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是這樣,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是一件好事,是一件很好的事。同性戀生活社交的根基就鑲嵌於社會裡,不需要什麼平台了,如果這不是什麼太特殊的身分,那大家就各憑本事靠基本的社交技能去創建自己的機會。
我想起我跟中國朋友描述我在台灣的同志生活時,他言語間不小心洩漏出來的一點點的羨慕,我們有GC我們有熱線,我們有這個PUB那個三溫暖,你來台灣我帶你去玩; 我想起有人說女性主義的存在就是為了要消滅女性主義; 我們發聲我們倡議我們文爭武鬥我們拚搏我們驕傲,可是如果這一切都只是平凡,我們為什麼要驕傲? 我高中的時候出櫃,大學的時候出櫃,工作的時候照樣出櫃,我當初找工作的時候就下定決心如果這間公司不允許我出櫃對我不夠友善我就辭職,而有那麼一瞬間,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回到那個剛開始社會化的現場,因為這麼多年來培養出來的社交技能的某一部分突然失效了,我不用抵擋別人看我是同性戀,也不用解釋自己是同性戀。同性戀可以是一個蓬勃的次文化,可以是個重要的主文化,可以強大到有人哭哭說自己被同性戀歧視,唯一的弱點就是同性戀沒有被安適的鑲嵌於這個社會的任何一個位置中。
好離題喔是不是,總之在卑爾根有藉由qruiser約過一個無聊的炮啦,但太無聊了就表過不提了。總之我現在最常做的性行為是看G片打手槍。我覺得怎麼會這樣子呢? 我十七歲開始在那個沒落的二二八公園廝混,十八歲開始跑三溫暖,這麼多年來我幾乎不看G片的,我都直接去找人實地演練,為什麼三十歲的時候變成躲在自己的房間看G片打手槍呢? 日子怎麼會這樣逆轉呢……
哎唷,我想要有人陪我睡覺。
我覺得自己戴墨鏡的時候真的很帥,呃……我是說跟沒有戴墨鏡的時候比起來。
剛過三十歲,但其實沒有很在意,因為重點真的不是活過幾年,而是經驗過什麼及如何詮釋與反思那些經驗,這件事情會耗去一生。但我也得承認當我看到別人得知我實際年齡時的吃驚表情時,內心仍不禁升起一股抑制不住的暗爽。
人生目標是溫柔、優雅、不卑不亢。
還有下集嗎?有嗎沒有嗎有嗎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