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 生活, 身體

少女安魂記(下)

已屆戌時,一行人各自歸房,卸下行李,清理梳洗,然後就著方便點了飯店裡不怎麼的餐廳裡不怎麼樣的餐點,坐在泳池邊(本來相約他在海邊山盟海誓,卻找錯地方來到一個游泳池…..)飲酒吃食聊天抽水煙,直至午夜。

散會之時,德異提議續攤,傑瑞與我便與他們一起回房,強國基已經醉了,我囑著德異攙他,跟德異說今天晚上你要照顧他喔,我不知道強國基醉後會是什麼樣子,但我知道像強國基這樣背後有故事又不知道紓解的人,醉起來都不會太好看。果然一回房間就發瘋了,他一邊說自己沒醉一邊討酒喝,一直要拖德異去海邊跑馬拉松:

”Deut!(讓我們暫且用Deut當作德異的英文版代稱)….(強國基晃到左邊)….let’s go to marathon….(強國基晃到右邊)….Deut give me that whiskey”

“No.”德異回答他,並把威士忌拿走。

“Deut!…..don’t you say you like marathon?…..(強國基坐在地上)….Let’s go to marathon…..(強國基站起來)….ON THE BEACH!!!”

“No, not now. Now we gotta sleep.”德異回答他,並保護自己手上的威士忌。

“Deut give me that whiskey…(強國基伸手欲奪取德異手上的威士忌)”

“Nope, you had too much.”

約莫就是這樣的狀態,所以德異決定今天到此為止,我就跟傑瑞回房了。

傑瑞就是那個唯一的BI。我總是遺忘那最初的契機,總是事後努力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事情是怎麼開始的,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酒、精、萬、歲!

好吧,大概是我們各自褪去疲憊的衣衫之時,我挽住他的手、頭抵著他的肩,他開口問的那一句”do you want some cuddling?”吧。他索吻。他問我要不要繼續。我們吸吮舌尖,交頸纏繞。他身上有防曬乳液的味道,他的耳垂很柔軟,他的短髭扎人。他的手鑽進我的底褲,他問我可以繼續嗎,他……靠,說好的cuddling呢…..。然而世事難預料,本人那天雖然沒有發瘋,但喝的也沒有比強國基少,為了不讓自己吐在傑瑞嘴裡,我只好忍痛放開那男孩跑去抱馬桶。(不,我喜愛那男孩千百萬倍於馬桶啊──)

不過我想也因為第一天就這麼突破尺度,所以我們那一周都是一起睡的(心)

Photo by zen Sutherland (CC 2.0)
Photo by zen Sutherland (CC 2.0)

時間快轉到去夜店的那一天。

在開小轟趴前,我跟傑瑞一起去商店買東西,我們倆都察覺到團體裡有一些奇妙的動力正在發生,我個人猜測是異性戀的小故事,德異的消息往我這邊流,異女那邊的消息往傑瑞那邊流,所以我們倆就呈現一種好想拼湊整個故事、但又有道義責任不能洩別人的底的微妙狀態…..結果最後變成彼此交換一個各自的小秘密(覺得溫馨)。我跟他說我跟強國基微妙的友情變化,他跟我說他跟這次旅行的主辦人在三月初的時候有make out了一下。分享完小祕密之後我們就手牽手一起回房間開轟趴了(cosplay國中女生,任務完成*^o^*)

再快轉五個小時,從夜店離開之後,傑瑞很餓就跑去吃肯德基,我懶得等他就自己先回飯店了,因為我真的跳舞跳得超─累─的─,我發四我絕對有數年沒有在夜店跳舞跳得那─麼─累─了。

他在我洗澡洗到一半的時候回來,在我坐在床上擦乳液按摩的時候跑去刷牙,然後在我還在擦乳液的時候迅速的把衣服脫了把燈關了,我心裡當下OS靠夭咧死小孩等我擦完乳液再關燈是會死尼?但我累得要死根本不想開口講話,想說好吧反正不用開燈也可以擦乳液,畢竟我對自己的身體是如此瞭若指掌。但就在我的瞳孔適應黑暗的那一刻,我看見他坐在床沿──他關燈不是為了睡覺──他坐在床沿。然後我……就想說……..媽的急個屁啊等我擦完乳液會死啊可惡!

但instead of說出我心裡的真話,我輕輕的喊了他的名字,「Jerry」,然後他靠近我、撫摸、親吻,
“do you want…..or you are tired?” 他問。

“No.” 我說 ”Stay.” (背景音樂:凱莉米洛的Please Stay)

我把他摟進被窩中,然後糾纏,他輕聲問:”do you want me to stop?”

……….啊都親成這樣了還問這句是哪招蛤?我剛剛不是叫你stay了嗎?但again, instead of說出我心裡的OS,我嬌喘的說:”how do you think?”

“I asked the question first.” 他說。

“No.” 我說。然後我們就繼續親吻,良久,我又問:

“then how do you think?”

他沒有立馬回答,只繼續親吻並且耳鬢廝磨,他的短髭劃過我的頸項,間雜鼻息,然後慢慢滑到我的耳邊,輕輕的說:”N-o-p-e-”

……….我─要─融─化─了─啊─

我跟我的杜姓朋友講這一段的時候他、他說我是少女,我─是─少─女─啊─

但我不得不說這種欲擒故縱的對話真的很點燃我耶,我整個把他壓在下面舔。總之這次就是有把該做的事情做完這樣。我要補充的是,人生是很不公平的,傑瑞舔的是我的乳液,我舔的是他的汗,他的汗好鹹。

我想念傑瑞。在地中海的時候他說他會來卑爾根找我。

傑瑞還不錯帥,90後,很年輕,他有一副美麗的牙齒,白得發亮,整齊得彷彿精心的雕刻。我這十三年跟上千個人打了上千次炮,我本也不是那麼性愛分離的人,但在過去這些經驗中,或歡愉或痛苦,或親密或撕裂,我終究走到一種可以輕易劃分性與愛的狀態,因為性的短暫,因為感情的無常;性與愛有關,但各自獨立。也因為性的短暫,所以打炮對象帥與不帥,終究也是曇花一現過眼雲煙。

傑瑞對我來說最大的意義,或許就在於:他是我的同班同學。

我整個學生時代最大的渴望就是跟同班同學打炮,這聽起來非常荒謬,但理由其實很簡單,國中、高中、大學,每個階段,將近八年的時間我都在單戀同班的異男啊。那些終因踩上了一些說不出口的底線而戛然而止的友情,那一場一場想要得不到的無間地獄。我曾經有機會跟其中一個發生一些什麼,可是我拒絕了,當時的我沒有對他說的是:「你沒有喜歡我啊,這樣算不算是一種乞討?」感情不可欲,異男不可求。這樣的單戀持續到我去大學裡的同志社團,到我終於不是所屬團體裡少數的同性戀,同一時期,以及之後,我瘋狂的打炮打炮打炮打炮打炮,以及不斷的把自己從可能發生的感情中抽離,但我卻記得我到大四的時候都還在跟別人靠邀說「我好想要有一場校園戀愛喔……」不過太晚了,完璧的少女已經被捅碎了,而完璧的少女對於校園戀愛的期待,隨著大學畢業變成一片被碾平的斑駁的失落。

我想念傑瑞,當我這樣跟他說的時候,他說他也想我,儘管”I miss you too”基本上就跟”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一樣是一句禮貌性回話,我看了還是很開心。

在地中海的時候他說他會來卑爾根找我,但後來他說暑假找到一個打工,沒時間亂跑,所以他可能不來了。
可是我想念傑瑞,我連在健身房跑步時吃到自己的汗都會想起那個晚上。

我想我離開歐洲前或許會回倫敦一趟吧。但他跟我說他不來了的那天,我還是跑下樓抽了根菸作為一種悼念的儀式。從地中海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可能不會再見到德異了,但親愛的傑瑞,掰掰,我們可能不會再見了。

親愛的傑瑞,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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